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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纵着胡闹?”贾政猛地站起身,袖袍带翻了炕几上的茶盏,碧绿的茶汤泼了一桌,“元春省亲那夜,满园子人写的都是什么?不是夸园子就是颂娘娘!唯有玉儿替宝玉代笔的那首《杏帘在望》!”他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被压抑许久的激赏,“‘盛世无饥馁,何须耕织忙’!这才叫识大体、懂进退!这才是该送到御前的体面!你当元春为何独赞宝玉此诗?那是玉儿替她,替我们贾府,解了天大的围!”
王夫人被丈夫的疾言厉色惊得一怔,旋即垂下眼,声音平板无波:“歪打正着罢了。女孩儿家,终究以贞静为上。”
贾政看着妻子油盐不进的模样,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。他想起前日拜会忠顺亲王,那位位高权重的王爷席间不经意提起:“贵府那位林盐司的千金,听闻才情品貌冠绝京华?可惜缘悭一面。小儿新近读了本《咏絮集》,极慕其才。”那意味深长的目光,贾政当时只含糊应对过去,此刻回想,却如芒在背。林家的底蕴,终究是捂不住的。玉儿,从来就不是无人问津的孤女,她只是被这座煊赫的国公府,有意无意地“雪藏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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潇湘馆内,烛影摇红。黛玉伏在案前,素手执笔,笔下墨迹淋漓,正竭力摹着宝玉那歪歪扭扭的字迹——明日贾政要查功课了。紫鹃在一旁打着扇,心疼道:“姑娘何苦熬这眼?让二爷自己写去,挨顿板子也好长长记性!”
黛玉头也未抬,手腕悬腕运笔,竟将那不成器的笔迹仿了个七八分像,口中却道:“你懂什么。舅舅那性子,逼急了真动起家法,他又不是没挨过。读书原不是靠打骂能成的。”她顿了顿,笔尖在砚台上轻轻一掭,“宝玉像块璞玉,强按着雕琢,只会崩了边角。得顺着纹理,慢慢引导。”她想起白日里宝玉被父亲考问得面红耳赤、支吾难言,她隔着窗棂递进去那句提点,瞬间点醒了他混沌的思路。那一刻宝玉眼中骤然亮起的光,比她见过的所有珍宝都璀璨。
紫鹃叹道:“姑娘待二爷的心,真是掏心窝子了。可外头那些人,偏说姑娘清高孤拐,小性儿不容人……”
黛玉搁下笔,拿起刚仿好的那页字纸,对着烛光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,唇角勾起一丝清冷的弧度:“由他们说去。我林黛玉行事,何须向那些只知皮相、不识心肝的人解释?”她眸光流转,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,“讨好主子,笼络下人,面面俱到,那叫‘周全’?不,那叫‘世故’。我林家诗礼传家,祖父位列列侯,父亲探花及第,风骨二字,刻在骨血里。要我去学那左右逢源的营生?”她轻轻摇头,语气斩钉截铁,“宁可枝头抱香死。”
话音未落,廊下忽传来一阵喧哗。只见王善保家的领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婆子,竟直闯进潇湘馆院子!打着“抄检”的名号,要查什么“失窃之物”。紫鹃气得浑身发抖,正要上前理论,却被黛玉轻轻按住手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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