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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,晴雯病亡的消息传回。宝玉失魂落魄,独坐水边,对着满池残荷,一字一血泪地写下《芙蓉女儿诔》。墨迹淋漓:“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,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,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,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。”笔锋如刀,刻下的哪里是祭文,分明是对一个被污名绞杀的高贵灵魂的泣血招魂。
那纸页在风中簌簌作响,仿佛晴雯不屈的魂魄在低语。他想起坠儿偷虾须镯那次,晴雯怒不可遏,执意要撵,却也只说是坠儿懒怠,到底保全了那丫头最后一点脸面。而金钏儿呢?只因与宝玉一句调笑,便被王夫人斥为“下作小娼妇”,生生逼得跳了井。晴雯的“爆炭”性子下,藏着的是一份不肯苟且的烈性与不愿践踏他人尊严的底线。
袭人后来也离开了贾府。王夫人许下的姨娘位置,终究是镜花水月。她被配给了戏子蒋玉菡。花轿抬走那天,她穿着大红嫁衣,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,安静得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瓷偶。她想起自己曾如何精心谋划,如何在王夫人面前含蓄地暗示,如何在宝玉面前以退为进地留下,如何不动声色地将可能的威胁——尤其是那光彩夺目又毫无心机的晴雯——推入深渊。
她得到了什么?一场空。梦醒时分,才知自己也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。她所求的安稳与富贵,终究像指间的沙,攥得越紧,流失得越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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