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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歌的转折点出现在"我拿住咗把螺丝批/问咗再问自己:杀得死我?"。这把突然出现的"螺丝批"(螺丝刀)是整首诗最富爆破力的意象。在技术哲学视野下,螺丝批不仅是工具理性的象征,更是福柯所说的"微观权力"的物质化身——它既能组装也能拆卸,既能创造也能毁灭。诗人"拿住"螺丝批的举动,既可能是对技术暴力的无奈接受,也可能是准备反抗的姿态。而"问咗再问自己:杀得死我?"这一自反性诘问,将诗歌推向存在主义的高峰。"杀得死我"在粤语中比普通话"能杀死我吗"更具直击力,"死"字被置于句末形成重音,凸显出对生命终极问题的直面。这个问题既指向技术对肉体的消灭可能,也暗含对精神死亡的忧虑——在技术全面统治下,人的本质是否已经死亡?
从诗学形式看,这首诗采用了极具张力的简约结构。全诗仅有三节七行,却完成了从人类学到技术哲学再到存在主义的宏大叙事。词语的选择和排列充满后现代拼贴色彩:"硅"与"猿"并置,"赋能"与"命运"对质,日常工具"螺丝批"与形上问题"杀得死我"碰撞,产生出惊人的诗意火花。粤语的独特语法和词汇(如"咗"表示完成时,"俾"表示被动)不仅赋予诗歌地域特色,更形成了一种抵抗普通话霸权的话语政治。当标准汉语成为技术理性的话语载体时,方言可能恰恰保存着反抗异化的语言潜力。
在技术哲学谱系中,这首诗与海德格尔对"技术座架"的批判、哈贝马斯对"工具理性"的剖析形成对话。诗中"硅"所代表的信息技术已不仅仅是工具,而成为塑造人类存在方式的本体论力量。"赋能"一词的讽刺性使用,揭示了技术如何以解放的名义实施新的控制。而"螺丝批"这一意象令人联想到弗洛伊德的"解剖隐喻"——技术文明正在像外科医生一样解剖和重组人性本身。诗人通过极简的意象群,完成了对技术文明的全方位诊断:它既改变了人类的物质存在(从猿到硅),也重塑了社会组织形式(从家到族群),更威胁着个体的存在本质(杀得死我?)。
从文学传统看,这首诗延续了鲁迅"狂人日记"式的文化批判精神,只是将"吃人"的历史批判转向了"杀得死我"的技术批判。在语言实验方面,则与北岛早期诗歌中的意象并置和语义碰撞一脉相承,只是树科更强调方言在语言抵抗中的独特价值。与当代其他粤语诗歌相比,这首诗的特别之处在于将地域语言与全球性技术议题相结合,证明方言不仅能够表达地方经验,也能参与普世性哲学讨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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