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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方言诗学:音义互嵌的在地性突围
在标准语霸权挤压方言生存空间的当代语境中,该诗通过粤语独特的音义结构,完成了一场静默的语言革命。语气词"噈"的三次重复,构成类似《易经》卦爻变动的节奏支点:其短促的声调(zik1)模拟爻辞断裂的顿挫,而语义的模糊性(兼具完成时态与惊叹语气)则制造出本雅明所说的"灵光"(aura)效应——在标准语无法抵达的语音褶皱里,保存着未被工具理性侵蚀的诗性真质。
第三段"噈睇睇天,睇睇地"的复沓句式,更显音韵匠心。"睇"(tai2)作为粤语独有动词,较之普通话的"看"更具身体介入性:其舌尖抵齿的发音姿态,暗示视觉活动需调动整个口腔肌肉参与,恰似梅洛-庞蒂强调的"身体图式"认知。而"天"(tin1)与"地"(dei6)通过粤语特有的鼻韵母与阳上调形成音义对位——前者声调昂扬起升模拟苍穹之浩瀚,后者沉郁下坠暗示大地之浑厚,在口腔共鸣腔中重构出立体的宇宙声场。
四、终极诘问:解构主义视野下的"大同"寓言
末句"仲唔明?有冇意思……"的开放式收束,将全诗推入禅宗公案般的思辨旋涡。在粤语日常对话中,"有冇"作为"有没有"的口语简写,本属工具性表达;但置于诗歌语境,却因"有"与"冇"的并置产生语义裂变:当双重否定无法推导出肯定,反而在解构主义视野中暴露能指链的滑动本质。这种语言游戏,与德里达在《论文字学》中揭示的"延异"(différance)机制不谋而合——意义永远在差异与延迟中自我放逐。
然而诗人并未陷入后现代的价值虚无,而是以"我哋其中,大同人间"重筑希望。此处"大同"概念显然超越《礼记》的儒家乌托邦想象,转而指向海德格尔"天地神人"四方域的诗意栖居。粤语"我哋"(我们)中那个消隐的主语,在现象学意义上成为"被抛入世"的此在共同体:当个体在"有/冇"的辩证中领悟存在真谛,"同框"的肉身便化作列维纳斯所说的"面容"(visage),在与他者的照面中重建伦理秩序。
结语:笔划榫卯与诗学复魅
在这个键盘输入逐渐取代纸笔书写的年代,树科通过粤语诗完成的这场美学暴动,具有文化人类学层面的启示意义。那些游走在"有"字骨隙间的横竖撇捺,实则是汉字葆藏的诗性基因:当诗人以方言为溶剂重新激活这些沉睡的笔划,被现代性规训的汉字便如本雅明寓言中的机械复制时代艺术品,在灵光消逝处迎来复魅时刻。
《有冇嘅辩证》最终昭示的,是方言作为"地方性知识"(local knowledge)对全球化同质化浪潮的抵抗。那些沉淀在粤语声调中的古汉语入声,那些蜷缩在口语词根里的南越文化记忆,都在诗句的裂隙中悄然苏醒。或许正如福柯在《词与物》中断言的——真正的反抗永远始于对语言异质性的坚守,在这首粤语诗的横竖之间,我们听见了汉字重生的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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