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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歌第二段"道行足够两部车嘅/八荒点止我哋晒命……"将视野从日常生活扩展到更广阔的时空维度。"道行"一词在粤语中既指道路的宽度,又暗含佛教修行境界的双关,这种语义的丰富性正是方言诗歌的魅力所在。"两部车"这一具体意象与"八荒"的宏大概念形成鲜明对比,在有限与无限的张力中,诗人提出了关于人类生存空间的思考。"晒命"作为典型的粤语表达,字面意思是"炫耀生命",但在特定语境中又带有无奈认命的复杂意味。法国哲学家加缪在《西西弗神话》中论述的荒谬哲学在此可资参照——人类在无限宇宙中的有限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荒谬,而"晒命"恰恰是对这种荒谬处境的方言式表达,既有自嘲,又有接受。
诗歌的第三段"我哋嘟不定成日谂咁/有形嘅我哋,仲有冇形嘅佢哋!"将思考推向形而上学层面。"嘟不定"这一粤语表达比普通话的"都不一定"更具音韵弹性和情感色彩,暗示着人类认知的局限性。"有形嘅我哋"与"冇形嘅佢哋"的并置,构成了诗歌最富哲学意味的命题。德里达的"在场形而上学"批判或许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这一对立——西方哲学传统总是偏好"在场"(有形)而忽视"缺席"(无形),而树科的诗句恰恰打破了这种二元等级制,将有形与无形置于平等的对话位置。特别值得注意的是,粤语中的"有"和"冇"形成完美的音义对立,这种语言本身的辩证关系强化了诗歌的哲学深度。
从诗学传统看,《我哋嘅呼吸之间》继承了岭南文学特有的世俗智慧与形而上思考相结合的传统。清代岭南诗人屈大均在《广东新语》中曾言:"粤人作诗,多从眼前景物,而寄托遥深。"树科这首诗正是从最平常的粤语生活用语出发,却导向了对存在本质的思考。与北方的宏大叙事不同,岭南诗歌往往善于从小见大,从方言土语中开掘普遍人性,这正是粤语诗歌的独特价值。
在音韵层面,这首诗充分展现了粤语特有的音乐性。粤语完整的入声系统和丰富的声调变化,使得"咁"、"窦"、"命"、"谂"等字在朗诵时产生独特的节奏感。这种音韵效果不是简单的形式美,而是与诗歌内容形成有机统一——呼吸之间的生命节奏正是通过语言的呼吸(音韵)得到体现。香港诗人也斯曾指出:"粤语诗歌的音乐性不是外加的装饰,而是思维本身的韵律。"树科这首诗中重复出现的"我哋"(我们)一词,通过粤语发音的独特性(ngóh deih),创造出一种群体认同的语音象征,这与诗歌探讨的"有形与无形"的集体存在主题密切呼应。
从文化认同角度看,这首诗通过粤语写作本身就构成了一种文化立场的宣示。在全球化和普通话主导的语境下,方言写作往往被视为边缘行为。然而正如后殖民理论家霍米·巴巴所言:"少数族裔的语言实践是对文化霸权的微妙抵抗。"《我哋嘅呼吸之间》用粤语思考存在哲学问题,这一行为本身就赋予了粤语表达形而上思考的能力,打破了"方言只适合表达乡土情感"的刻板印象。诗中"晒命"等词汇的文化特定性,不是理解的障碍,而是丰富汉语诗歌表达的重要资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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