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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长河想了想,说:「杨马村现在就俺家这一家能产大棚菜。」
这话半真半假—一杨马村确实有其他大棚种植户,但都是跟四季青公司合作的,因为合作得晚,大棚种得也晚,眼下蔬菜还没成熟上市,所以他觉得这话不算撒谎。
「两位老哥哥真有本事!」崔老板竖起了大拇指,对着外面喊道,「服务员,把我存在你们饭店的好酒拿出来!」
没多久,女服务员端着两瓶二锅头走了进来,瓶盖是红色的,瓶身上印着金色的字。她把酒瓶放在桌上,轻声问:「崔老板,需要现在打开吗?」
「我来吧。」崔老板接过酒瓶,手指拧开瓶盖,「砰」的一声轻响,酒香瞬间弥漫开来。
他拿起三个白酒杯,依次倒满,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底晃荡。「来,咱们干一杯,也算认识一下。」
三人端起酒杯,轻轻碰了一下,「叮」的脆响过后,都仰头喝了下去。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,却让浑身都热了起来。
陈老蔫抹了抹嘴,脸上泛起红晕,语气里满是赞叹:「好酒,真是好酒!」他平常都喝散酒,也就逢年过节才能喝点这种瓶装的品牌酒。」
就在这时,服务员端着菜走了进来。
先是两个凉菜,一盘三河豆腐丝,微黄的豆腐丝拌着翠绿的黄瓜丝,上面撒着少许芝麻和辣椒油,看着就清爽;另一盘是胜芳松花蛋,深褐色的松花蛋切成瓣,摆成圆形,上面淋着醋,撒着姜末和葱花。
紧接着,又端上来一道小熏鸡,金黄的鸡皮油亮油亮的,还冒着热气;最后是一盘糖醋里脊,橙红色的肉块裹着浓稠的酱汁,上面撒着白色的芝麻,甜香扑鼻。
服务员把菜摆好就退了出去,崔老板指着菜介绍:「这三河豆腐丝是咱廊方的特色,口感筋道;胜芳松花蛋也是有名的,你们尝尝。」他说着,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熏鸡肉放到嘴里,慢慢咀嚼着。
马长河和陈老蔫也不客气,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。
豆腐丝的清香丶松花蛋的独特口感丶熏鸡的咸香丶糖醋里脊的酸甜,在嘴里交织开来,两人吃得狼吞虎咽,嘴里还不停念叨着「好吃」「真好吃」。
崔老板笑呵呵地掰了两个鸡腿,分别放到两人的盘子里:「多吃点,不够再点。」
「谢谢崔老板,您太客气了。」两人连忙道谢,手里的筷子更快了。
随后,崔老板又端起酒杯,再次向两人敬酒。几杯酒下肚,三人之间的拘谨渐渐消散,话也多了起来,关系亲近了不少。
马长河夹起一筷子豆腐丝拌黄瓜,看着盘子里翠绿的黄瓜丝,突然笑道:「崔老板,您从我们那买的黄瓜,是不是就送到这家饭店了?」他心里还打着小算盘,要是能跟饭店搭上关系,以后菜的销路就更稳了。
崔老板放下筷子,摇了摇头:「这还真不是。廊方饭店是老牌饭店,有自己的门路,购菜渠道都是他们自己找的。我听说他们不光有黄瓜丶生菜,还有西红柿丶茄子丶青椒,能耐大着呢,我可比不了。」
马长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脸色耷拉了下来。
他心里跟明镜似的,知道崔老板说的「门路」大概率就是四季青公司。
李哲的公司规模大,蔬菜品种全,早就跟城里的不少饭馆建立了合作,自己这点大棚菜,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够看。
他压下心里的不快,又问道:「崔老板,您刚才说要跟我们谈生意,具体怎麽个合作法?」
崔老板身子往前倾了倾,语气认真起来:「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,你们在市场卖菜太辛苦了。我的想法是咱们合作,你们负责种菜,然后把菜卖给我,由我负责销售,怎麽样?」
马长河和陈老蔫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动。
大冬天在市场卖菜确实遭罪,天不亮就得起来忙活,不光要骑自行车赶几十里路,还得在寒风里站一整天,手脚都冻得生疼,要是能直接卖给崔老板,确实能省不少事。
「崔老板,那您想多少钱买我们的菜?」马长河急切地问道,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。
崔老板伸出两根手指,晃了晃。
马长河和陈老蔫都懵了,盯着那两根手指看了半天,没明白是什麽意思。
「崔老板,您这是啥意思?」陈老蔫忍不住问道,心里有些发慌。
「黄瓜两块一斤,生菜一块五一斤,你们有多少,我全要了!」崔老板语气平静地说道。
「啥!黄瓜两块一斤!这怎麽可能?」陈老蔫一下子急了,声音都拔高了不少,「崔老板,您是知道市场价格的,我们现在在市场上卖五块一斤,您说这个价,那不是欺负人嘛!」
「没错,崔老板,我们今天来赴约,是带着诚意合作的,您要是没诚意,那也没什麽好谈的了。」马长河也沉下脸,猛地站起身,棉袄的扣子都崩开了一颗,作势就要往外走。
「等等,马老哥,别急嘛。」崔老板赶紧拉住他的胳膊,语气放缓,「我也是想诚心跟你们做生意,哪能欺负你们呢。」
「可您这个出价,可不像是诚心的。」马长河甩开他的手,脸色依旧难看。
崔老板无奈地叹了口气:「马老哥,你们之前一直在农村种地,有好多事你们不懂。农村有农村的规矩,城里也有城里的规矩,菜市场一样有规矩。
要是坏了规矩,这生意可就做不成了,到时候咱们谁都赚不到钱。」
「你甭吓唬俺们,我马长河活了四十多年,啥场面没见过,可不吃你这一套。」马长河梗着脖子,态度坚决。
「马老哥,您先坐下,听我把话说完。」崔老板拉着他的胳膊,把他按回椅子上,「我不是故意压价—一你想啊,一斤黄瓜卖五块,一百斤就是五百块,一个月就是一万五!这可不是小数目。
就算我不来找你们,其他菜贩也会眼红。这麽多人盯着,你们想独自占着这生意,哪有那麽容易?」
崔老板拿起酒瓶,又给马长河的酒杯倒满酒,语气放缓:「有钱大家一起赚,才是实事求是的硬道理。」
他又转头看向陈老蔫,「陈老哥,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?」
陈老蔫搓了搓手,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:「话是这麽说,可这价格也太低了。我们冬天种大棚不容易,买塑料布丶买肥料丶雇人手,本钱花了不少,这个价收菜,我们还得赔钱呢。」
崔老板沉吟了片刻,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:「这样,我再给你们让一些,黄瓜两块五一斤,生菜两块一斤收购价,如何?这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格了。」
马长河哼了一声,语气里满是不满:「崔老板,一斤菜能卖五块,您一个人就赚两块五,当我们是傻子糊弄啊。我们起早贪黑种出来的菜,凭啥让您赚这麽多?」
「呦,冤枉死我了!」崔老板拍了下大腿,露出一抹苦笑,「合着你们真是啥都不懂,这两块五能是我一个人的?跟两位说实话,这一斤菜我能落五毛钱就不错了,还两块五呢。」
他自斟自饮了一杯酒,放下杯子,压低声音说:「这城南菜市场是马五爷罩着的,那位可是黑白通吃的大哥,每笔生意都得有他一份吧?
菜市场管理处那边也得意思一下,还有工商丶卫生那些部门,不得表示表示?这些钱加起来,可不是个小数目。
我这也是没办法,有钱大家一起赚,才能把生意做长久啊。」
「呸,什麽有钱大家一起赚,俺算是看明白了,你们就是合起伙来赚俺们的血汗钱!」马长河猛地站起身,怒火冲冲地往门口走,棉袄下摆扫过桌子,差点把茶杯碰倒。
崔老板赶紧追到门口,伸手想拦他:「马老哥,您再考虑一下啊,这个价格真的很公道了,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。」
马长河站住脚,转身梗着脖子,眼里满是怒火,张口就骂:「呸!你这叫公道?俺看你就是坑人!俺这菜就算烂在地里,喂猪喂鸡,也不会低价卖给你这种黑心老板!」
他说完,头也不回地拉开门,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。
陈老蔫看了看崔老板,又看了看门口,赶紧拿起自己的棉帽,小跑着跟了上去,留下崔老板一个人站在包间门口,脸色青一阵白一阵————
马长河走得急,几步就冲下楼梯,出了饭店门。
「长河,你慢点儿!」陈老蔫在后面紧追,「这崔老板说的也不是没道理,城南菜市场那地界儿,俺也听人说过,马五爷可不是好惹的。」
「放他娘的屁!」马长河回瞪了一眼,「他崔老板想空手套白狼,当咱是傻子?咱那大棚菜从育苗到搭棚,哪样不费钱费力?
他倒好,张嘴就想压价,还拿马五爷吓唬咱,我看他就是没安好心!」
「那咱咋办?」陈老蔫语气中透着无奈。
「回村再说。」马长河狠狠裹了裹身上的旧棉袄,蹬上自行车就往西边骑,车把晃得厉害,像是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—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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